(台灣)很多媒體用「崩潰」「失序」「蝸步」來形容歐洲的防疫,這樣的觀點,反應了台灣人的三觀,的確和世界先進國家們有很大的不同。
在世界許多地方,醫療並不像在台灣那樣佔據生活裡的重要地位。簡單說,醫院是給真正重病、無法自癒的人去治療的,不是給感冒的人去拿藥的。醫療保險就真的只是「保險」,就像汽車保險一樣,台灣人拿汽車保險當作年度大保養和烤漆鈑金等外觀整理的預付款,他們則是只有真正發生「超過負擔」的事故才會得到給付。
台灣人把醫院當成「保健養生中心」,生老病死都靠它,不管大小病都恣意使用,這些濫用和多餘檢查、植物人、臨終插管等等無效醫療佔據龐大資源,包山包海的萬用型健保導致醫護過勞、所得停滯。這些都是在先進國家不被允許發生的畸形現象。
「傳染病防疫」到底要做到什麼程度?台灣目前的做法是:有接觸疑慮一律篩檢,確診立刻收治隔離病房。但先進國家目前的做法看起來是:有接觸疑慮先自主居家健康管理不須要上醫院,發病者接受一般治療,重症者才提高治療強度或者入住隔離病房。
英國在第一階段防疫失敗後,果斷進入第二階段「減少感染」的控制措施,許多媒體報導稱「英國打算讓六成民眾自行產生抗體」,並諷刺英國奉行達爾文主義,優勝劣敗,泯滅人性。
這些「評價」都基於台灣人的三觀,和那些國家、那些人的三觀不盡相同。甚至可以說,多少反應了一種落後文明對先進文明的報復式嘲諷:看哪!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已開發國家,怎麼連人民的健康都照顧不了?
根本的差別可能是:有些人覺得個人的健康是個人的事,自己的健康自己負責,國家不介入人民的自主權利範圍,自然也就不介入人民的自主責任範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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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另一個角度想:先進國家的居住條件、收入水平、生活品質、社會文化、、等等,普遍優於落後國家,很可能是因為他們的政府把「過度醫療」的不必要支出、資源、時間和精力等,轉而使用在社會住宅、教育學術、財富分配、文化推廣等「無法憑個人力量改變」的集體性領域上,從而達到「專業分工」所帶來的效益吧。
政客不用喬床位,就可以多點力氣關心公平正義等公領域議題。居住政策正確,房價就不會高到人民負擔不起,經濟政策正確,國民所得就會提高、人民就會有更多的可支配資源,包括資本和時間,就更能「自主管理」自己的健康,不用初一十五跑醫院,自然也就不需要投注那麼多的社會成本在醫療體系上面了。
做一個「有過剩醫療照顧的集體主義社會的小螺絲釘」比較好?還是做一個「沒有太多免費醫療照顧的個人主義社會的獨立個體」比較好?我想,東西方社會都做出了各自的選擇,歡喜做,甘願受,不需要去嘲笑人家「死的比較多」啦~ 反正死的又不是你,你其實也沒有那麼關心人家死不死,只是趁機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、成就感和這些情緒背後隱藏著的不自覺的被殖民民族自卑心態吧?
世界上大部分國家和地區,「醫療」一直都是資源少、價格高,從上帝創造亞當以來,就一直很少很高,沒有掉下來過。
年輕人問問家中長輩,老人家想想年輕時候:以前的台灣醫療環境是不是「資源少,價格高」?
台灣靠著一年八千億的預算,打造出「台灣之光」健保,這是全台灣所有人拿出來的錢。
但如果這些錢不搞健保,拿去蓋公共住宅,由政府開辦一個「宅保」,whatever,名字不重要。總之,一年八千億拿來蓋公宅,以一戶八百萬計算,可以蓋十萬戶,二十年可以蓋兩百萬戶。
如果台灣政府這二十年來,蓋了兩百萬戶公宅,你覺得現在房價會是多少?我隨便猜,就算是一半好了。
你想要生活在一個「房價是現在一半,但沒有健保」的社會,還是現在這個「健保好棒棒,房價好高高」的社會?還是摻在一起作成瀨尿牛丸,一個「健保沒這麼棒,但房價也沒這麼高」的社會?
這就是「社會集體資源」的使用,一個社會可以決定集體資源要用在哪裡。集體資源所投注的領域,就會發生巨大的改變。這就是「公共事務」的本質。這種事情是個人做不到的,必須由公共力量來做的。這也才是「公共政策思考」該思考的事情。
同樣的思路來看美國,美國一年花七千多億美金的錢搞國防,如果美國把這些錢拿來作健保,是台灣健保的三十倍,而美國人口只有台灣的十幾倍,所以,美國的「平均每人健保資源」可以是台灣的兩倍。
美國社會選擇了把錢投在軍事武力而不是健保,所以美國軍隊全世界無敵,是地球上的唯一超級強權,但是美國人一旦生病全靠自己,這就是美國的「公共政策選擇」。
ps. 我記得小時候去診所看個感冒發燒拿個感冒糖漿就要兩三百元,但那時候勞工月薪才一萬左右(我還查了一下,那時候法定基本工資只有三千元左右)
同樣面對瘟疫,有些國家像台灣選擇比較早投入大量資源封堵,有些國家選擇「不要立刻投入太多資源」,這是國家的選擇。台灣沒什麼理由嘲笑別人,也沒什麼值得「向全世界推銷」的。
所謂的「台灣防疫經驗」,那一個不是從歐美先進國家抄來的?你台灣啊~整個「系統」都抄來的,都是人家教你的。從 abc 123 到大學制度、醫院組織都是人家發明之後教你的,從針筒到病毒檢測技術都是人家發明了教你用的,連「病毒」這東西都人家發現之後你才知道的。「勤洗手、戴口罩、避人群」三句口訣也是人家發明的,台灣只是抄來用而已。
台灣醫院裡那些醫療設備,從手術刀到口罩,從 X 光機到病毒檢測試劑,有哪些是自己發明自己製造的?醫生用來治病的那些知識,又有哪些是自己發明自己創造的?真的不要以為自己「西化」了幾十年,「文明」了幾十年,做出了一點模樣,就比人家更文明了,就超英趕美了,就搖擺起來了,就可以對人家指指點點了。
台灣人經過 SARS,得到一個經驗:愚蠢的封院都是政客決定的,換了政客就可以成功抵抗武漢肺炎。可能是因為這樣,所以下意識以為英國、德國、義大利也都跟台灣一樣,會變成今天這樣都是「愚蠢的政客」做的決定。
可你有沒有想過,英國、德國、法國、西班牙、義大利、、這些國家的防疫政策,很可能都是他們各自的「醫學領域專業菁英」決定的而不是首相總統之類的政客決定的?
別再嘲笑歐洲也別再「推銷台灣經驗」了。
原文出處 Hao Chua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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