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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灣史

百年甲子園/嘉農征戰甲子園點燃棒球狂熱 百年後台灣棒球展新風格

日本甲子園球場啟用百年,回溯與台灣的淵源,早在啟用之初,台灣便有多支球隊曾站上這座球場,而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嘉農。從事台灣棒球史研究的台南市文化局局長謝仕淵表示,嘉農點燃了台灣對棒球的狂熱,也為當時處於殖民地位的台灣填補情感的缺口,成為團結的動能。百年後,台灣的棒球文化不再只有日本的影子,謝仕淵認為台灣應更有自信,走出一條新的路。

嘉農挑戰甲子園 點燃台灣棒球狂熱
位於日本兵庫縣的甲子園球場自1924年啟用,今年迎接第100年,由於許多日本動漫及影劇作品都以甲子園為背景,現在也成為日本職棒阪神隊的主場,因此,對於視棒球為「國球」的台灣來說,這座球場並不陌生,但若要談到甲子園與台灣在歷史軌跡上最靠近的時刻,便得回溯到百年前。

2014年上映的電影「KANO」,敘述1931年嘉義農林棒球隊打進甲子園的故事,因此,談起當年台灣球員征戰甲子園,嘉農成為標誌性的球隊。但事實上,當年包括台北一中(現建國中學)、台北商業學校、台北工業學校及嘉義中學都曾代表台灣打進甲子園,只是北部球隊幾乎都是日本人,而嘉農陣中則有多名台灣球員,且在當年打進決賽,拿下亞軍的最佳成績,點燃台灣社會對於棒球的狂熱。台南市文化局局長謝仕淵:『(原音)台灣是日本的殖民地,但是當你在球場上能夠去改變那個關係的時候,整個台灣社會就是把那種對於日常生活當中的那種不平衡、不平等,你可以在勝利的那一刻討回來,你知道那個事情很可怕,所以嘉農在比賽的那幾天,因為那個時候最快的這個傳播媒介就是收音機嘛,有收音機的人家不多,有收音機的人都把他們的收音機搬到外面來,讓大家聽,然後旁邊都圍滿了人,所以其實這個甲子園受到台灣普遍的注目,跟1931年嘉農的崛起完全有關。』

揚威甲子園 對日治時期台灣意義重大
尤其是當年嘉農及嘉中都曾取得台灣代表權,在嘉義這個不大的地方,就有2支球隊在競爭。1938年起,嘉農與嘉中2校固定交手,也被譽為是台灣棒球界的「早慶戰」(早稻田與慶應大學),盛況可想而知。另外,全由原住民阿美族組成的「高砂棒球隊」雖未打入全國高等學校棒球錦標賽,但曾在甲子園球場擊敗天王寺中學,剽悍的表現也受到日本的矚目,之後隊中有4名選手被日本平安中學網羅,其中,日本名為岡村俊昭的葉天送更創下9次進軍甲子園的紀錄。

這些高中球隊及球員的出色表現,讓當時處於殖民地位的台灣在棒球場上找到了出口。謝仕淵便指出,嘉農的勝利填補了台灣民眾在情感上的空缺,也讓台灣所謂島民的身分被賦予意義,並發展出正面能量,藉由棒球展現台灣人也不弱,進而成為團結台灣社會的重要動能。謝仕淵:『(原音)我20幾年前還訪問過那一次去甲子園的選手,當然對於我們的選手而言,第一次去那個地方,一個超大型的球場,那個對於他們而言,那個地方就是一個很崇高的殿堂,所以這種很複雜情緒當然會在裡面。因為比賽就是要贏,所以要有自尊,但是你的物質條件各方面又會讓你覺得很自卑,他們是帶著這種複雜性去走上那座球場的。』

由於台灣在國際間的特殊處境,棒球始終肩負著國族主義前行,從嘉農站上甲子園,到1970年代少棒隊在台灣退出聯合國的背景下稱霸威廉波特,再到20年前王建民揚威美國職棒大聯盟,背後都宣洩出類似的情緒。

百年打造 甲子園展獨特精神
從百年前開始,甲子園便是台灣揚眉吐氣的戰場;百年來,也成為一代代日本棒球員追求的聖地,全日本約4,000支高中球隊日日揮灑汗水,就是希望能成為站上甲子園球場的49隊之一,這股對於追求勝利的執著與熱血,讓棒球運動展現迷人之處,也使得打造「台灣的甲子園」始終是台灣棒球界的夢想。

不過,謝仕淵指出,台、日棒球有各自發展的脈絡與歷程,雙方的社會條件與基礎也有很大的差別,當初棒球從美國傳進日本時,在發展初期也面臨許多質疑,認為這是美國文化,為何要從事這項運動,之後,棒球經過日本化的過程,才長成現在的樣子,包括武士道精神及球場禮儀。謝仕淵:『(原音)比如說美國的棒球他不講求那種犧牲打,就覺得說你一樣可以攻擊,你有2成或3成成功的機會,你為什麼要選一個一定會死的?但日本的價值就會覺得我把隊友可以推進,然後犧牲我自己也沒關係,所以這種犧牲打的文化不斷在甲子園出現,所以最後這個甲子園裡面就會有一種反映日本棒球精神,那種所謂犧牲的美德。』

謝仕淵回憶他曾到甲子園觀賽,雙方各有1萬人,加油的時機幾乎完全一樣,那種現場的力量與節奏會停留在體內,不僅是甲子園場上的參賽球員,也是加油者集體的共同經驗,這種團結一致的文化,更如同是日本集團主義社會的縮影。

融合美日 台灣棒球走出新的路
至於台灣,謝仕淵指出,由於沒有那麼多穩固的運動社群,得以從龐大的母體挑選出職棒或國家隊成員,因此只能菁英化訓練,而這個訓練又與國家榮譽綁在一起,被賦予「為國爭光」的價值。然而,對於棒球這項運動來說,其意義不純然只在於國與國之間的競技或是國際賽的輸贏。他以棒球發源地美國為例,到球場觀賽是非常生活化、可凝聚家庭內部成員的活動,他認為台灣若要有一個符合台灣意義的棒球大賽,或許不應學習甲子園追求最強的球隊,而是要吸引更多人的參與。

台灣棒球早期深受日本文化的影響,但隨著多名球員赴美國取經,甚至揚名美國職棒(MLB)後,也成為另一股注入的養分。謝仕淵指出,包括球場上的戰術、球員差異性特質的形塑,台灣球員知道自己可以比日本球員做得更多;至於場邊,除了有仿效日本的應援團,也有許多人各自選擇一個角落,喝著飲料,或是帶著小孩舒服自在的看球,台灣的棒球運動似乎開始在傳統的國族式定位上長出新的東西,他認為台灣應對自己的文化有自信,在棒球扛著「為國爭光」的重擔百年後,走出一條新的路。謝仕淵:『(原音)我自己覺得那個讓它長長看,沒有什麼不好,因為我們長期100年來大概就是蠻常在一個固定的價值下,我覺得讓不一樣的價值長出來,你就會有各種不同的人進到球場來,他就會有一種重新去看待棒球的角度。如果有下一個50年是台灣的棒球應該要追求的目標,那它應該是那種我們生活的一部分,他有沒有為國爭光我覺得那個不是重點。』

原文出處 央廣